第十五章 墨绿的佣兵
其八（碧之章完）
洛伦索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这位墨绿军装的男人看到了许多的往事。
洛伦索先是回到了一年前，那一片火海的阿克隆镇中，他看到了站在燃烧的图书馆前那具福索沃兹家后裔的中年女性尸体前的那个沉重却又麻木的自己；接着他看到了在百年战争中带领帝国军队，在哭声与杀伐声中踏平一个又一个国家时那冷酷的自己；时间前移，他又看到了在讨伐“恶意”胜利之后，在万人群集的英雄凯旋广场上，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被佩戴上金质勋章受封将军时那意气风发的自己；
三段影像转瞬即逝，之后男人又见到了更早前，在讨伐“恶意”的战争中，在吞噬着无数人的生命的“魔兽海洋”中奋勇前进的自己……
在梦中，洛伦索发出了这样的感概，“啊，从何时起，我开始变得对战争和杀戮感到麻木？当年那一腔正义热血的自己又是从何时起变的隐忍压抑？”
在墨绿色的男人感慨的同时，更早前的一段往事如影像般浮现了。
这是身为佣兵的洛伦索刚接到一份重要工作后不久的一天。阳光暖洋洋的洒下，这个年轻的佣兵正恬适的眯着眼睛靠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享受着宁静时光。
恩？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头上？洛伦索疑惑的睁开眼，将头上的那个物什拿下来，那是一顶漂亮的花环。
“唔！不要摘下来啊，很适合你哟，这花环可是我花了很多时间才做好的呢。”
一个声音在男子面前响起，他抬起头，望着这位正蹲在自己身前的亚麻色头发的女孩笑了起来。
“哎呀哎呀，贵为公主大人的您居然会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戴上花环，真是荣幸啊。”男子调侃的说道。
“哪里的话，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后对交给‘大佣兵’洛伦索的任务都是十二分放心呢。”女孩假装一本正经的说着，接着又“呵呵”的笑了起来。她的声音犹如银铃一般十分悦耳。她的笑容犹如春天的阳光般明媚灿烂。
在不远的那条大路上出现了几位骑在马上的人，其中一位赤色短发的英俊少年向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女孩发出了呼唤，“艾丽安，该回王宫了。不然父皇跟母后该等的急了。”
“好的，艾利奥鲁皇兄。我现在便过来。”亚麻色的女孩回应道，然后又向洛伦索露出微笑。
“以后还劳烦你一如既往的支持着父王和母后了，洛伦索。”
“是，是。”这墨绿的“年轻”男子用略带轻浮的语调笑着答应着，又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但那个记忆中本该就此向着自己的皇兄跑去的女孩似乎并没有移动，洛伦索不由得再次张开眼睛，他发现周围的景色变了，变成了自己前段时间和戴斯交手的那片圣滨克市东郊的墓地，而自己背靠着的已不是那棵大树而变成了一块石头墓碑。没有阳光的墓地是这么的深沉，这么的寒冷。女孩依然站在自己身前，她那亚麻色的头发变成淡淡的蓝色，原本如同蓝宝石般闪亮的眼瞬也变得如同暗蓝湖水般深邃。
这位不再像艳阳而变得像冷月的少女，面无表情的，以平淡的声音开口了。
“洛伦索，我……我决定了，我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
咚、咚、咚。
“……大人……洛伦索大人……已经早上了哟。”
在轻轻的呼唤声与敲门声中，洛伦索醒了过来。这个男人一边回味着之前的梦境，一边懒洋洋的穿好衣服，在披上他那件一贯穿着的很久没洗的有些发黑的墨绿军服后，洛伦索打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是穿着女仆制服的梅丽雅，看起来这个短发的剑斗士女孩在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后也终于习惯了这身轻飘飘的女仆服，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总是时不时的红着脸拉着那裙摆了。
“阁下，杰拉特在稍早的时候已经遵循您的指示离开滨克市了。”梅丽雅向墨绿的男人报告着，“但是他说他并不想直接回卡加迪亚战线去复命。相反，他打算搭乘前往王都的飞空艇。”
“杰拉特真是个认真的家伙，估计他八成是想去将察依娜尔刺客和苍蓝色讨伐者的情况向上面汇报吧。”洛伦索摆出一副“真拿他没办法”的姿态，苦笑着摇摇头。
“那洛伦索大人，请问将我留在这里的目的是……”梅丽雅试探着问道，听着她的话，那个墨绿军服的男子稍微想了一会儿，然后头一次的以有些迟疑的表情开口了。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了，你们之前是知道的，在今夜的迎新庆典结束后我将艾丽安做个了断。梅丽雅，我有个不情之请，尽管艾丽安可以归为帝国的敌人，但是如果今晚之后活下来的是她，那在以后能麻烦妳替我照顾她吗？”
像是正在脑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般，梅丽雅沉默了。过了许久，这位短发女性才开口了。
“对帝国忠心耿耿的您在这时居然说出这种几近背叛祖国的话来。但如果这是我们剑斗士军团的创始人洛伦索的命令的话，即使是背弃祖国我也会接受的……”
“不，梅丽雅。”洛伦索打断了她的话，他苦笑着摇摇头，“这不是命令，这只是一个勉强算是父亲的男人的唯一一个任性的请求。”
“……”
从空中鸟瞰，在那片于城西的“上流阶级”居住区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片建筑群便是希尔诺斯家族的宅邸。
穿过那道刷着黑亮油漆的栅栏式大铁门后，你首先便会见到一条一眼似乎望不到头的宽阔道路。你如果是徒步到访的话，那么，在这里就需要搭上那事先准备好的印着希尔诺斯一族家徽“群青之星”的马车代步而行，相信你在登上马车前，都会先被那家辉所吸引，那是一颗设计独特的群青色六芒星，它的含义原本只是代表着希尔诺斯的六个家族彼此间的和睦与平等，而现在，那个家徽则更多的象征着希尔诺斯这个帝国英雄世家的骄傲与荣誉。
坐在那内部装潢华丽的马车上，透过车窗，你可以看见大路的两旁那些四季常青的树林以及林中若隐若现的庭院水池、殿堂楼阁。在道路的尽头，便是希尔诺斯家的主楼，这是由两座左右对称的五层洋房结合而成的气派建筑，在前的那一片修剪整齐的庭院中，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风格不同的大理石雕塑，由此更加彰显出宅子主人的品味独到、身份尊贵。
而在此刻，在庭园一角的一张白色小木桌上，摆放着精美的点心以及一套做工精致的白色陶瓷茶具，两位女孩坐在桌前开着小小的茶会。
米蕾尔端起一只壶往两只茶杯中缓缓注入温水，待茶杯温暖后便将水倒出，之后便端起白色的陶瓷茶壶，站起身以十分熟练而优雅的姿态将淡红色的茶水注入杯中，她今次使用的是一种添加了干制的玫瑰花瓣的茶叶，因此，在茶水倒出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蔷薇香味立时弥散开来。
金色马尾的女孩将其中一杯茶端到艾丽安面前，并充满自信的对她笑道，“怎么样，我的茶艺不错吧？这可是以前我在阿克隆镇研究论文时，向马琳图书馆的福索沃兹女士偷偷学习的。”
“福索沃兹……”蓝发少女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和米蕾尔“共生”的时候是接触过这个中年女性的，作为漆黑的魔导师马琳同族的福索沃兹女士曾经旅居圣滨克市并在教会女学院执教过，因此算是米蕾尔的老师，但是米蕾尔再也无法见到那位在一年前随着燃烧的阿克隆镇而一同消逝的和蔼妇人了。这样想着的少女轻轻叹息了一下，然后又开始思考起自己在洛伦索面前做出“要完成自己使命”的决定来，在今晚，她将和那个墨绿色的前讨伐者做个了断。
米蕾尔看着自己对面那位一直沉思不语的蓝发女孩，她扶了下脸上的金丝眼镜，然后放下茶杯走过去温柔的把对方揽在怀里，之后便哼起了一首旋律优美的歌曲。
自从绑架事件后，这位蓝发的“冰晶公主”似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而且在平时还经常在思考什么一般发着呆。这位对“真相”毫不知情的金色马尾少女，便猜测着对方是因为绑架而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因此，这位温柔的女孩便擅作主张的将寝室里自己的被窝搬到了蓝发少女的床上，然后每天晚上也像现在这样将少女揽在怀中哼着歌，那首歌是米蕾尔过世的母亲以前经常为她唱的，每当听到那旋律的时候，便总会觉得内心变得舒畅起来。
被金发女孩抱在怀中的艾丽安一边听着那优美的曲子，一边望着自己面前的红茶发呆。过了一会儿，蓝发少女说话了。
“从放假起就在贵府打扰了一个星期，真是过意不去。”
“恩？不用在意什么啦，而且在家父与家姐都不在的时候能有一个人陪我说话，我是开心都来不及呢。”米蕾尔笑着说，接着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虽然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在说话，而某个阴沉的女孩子几乎完全不笑不说话就是了。”
“……对不起……”
“没、没事啦，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了，关于之前艾丽安妳一直避而不答的‘关于我们的相识’的问题。”
“唔……那个……”
“我暂时不会追问了，因为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妳的表情总会变得很为难，应该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而重要的是，我们是朋友这就足够了。好了，让我们回房间准备今晚参加庆典时穿的衣服吧。可别用‘我的衣服都放在家里’什么的理由来推脱哦，我这里可是有很多、很多衣服可以借给妳哦。”
“……”
“干脆每件都试穿一次吧！”
“……唔……”
辞旧迎新庆典，是布拉索尔的一项传统习俗，在每年末的最后三天里，每个大小城镇里都会举办各式各样的庆典活动，其中又以帝国东部的圣滨克市中的庆典最盛，而在今年的庆典尤其的盛况空前，在第一天里，城市的街道上，在例行的丰年祭之后，一场盛大的表演游行便开始了，辛苦了一年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观看着那些令人赏心悦目的精彩表演，他们放松心情，开心地笑着；第二天，市中心的大广场上，当由教会学院的女学生们合唱的圣歌《先知礼赞》刚一结束，乐队们便立刻变换了风格，演奏起了欢乐的乐章，人与人之间没有了平日里的身份尊卑，忘却了日常的烦恼，所有的人们都跳着舞蹈、狂欢着。
而在这年底的最后一天，活动的地点转移到了城北的郊区，在今夜，人们将会在绚烂的烟火中迎接新年。当然，商人们是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赚钱机会的，他们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搭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简易摊铺，大声吆喝着贩卖各种零食或者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还有的摊铺里甚至还摆上了仿真的玩具火铳，向客人提供收费的有奖射击游戏。
本来米蕾尔一行是四人的，不过那个棕色短发的高个子女孩莱娜从一开始就自顾自的兴奋的大叫着跑去光顾各种游乐摊铺了。而麻花辫的眼镜女孩朵兰兹也在中途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按照米蕾尔的推测，她应该是被某个处理书籍的摊子吸引了吧。所以，此时此刻就只有她和蓝发少女走在一起。
今夜的米蕾尔穿着一身白色连身长裙以及和那裙子配套的一件白色长袖短外套，她没有戴眼镜，平时喜欢扎成马尾的金色头发也梳成了一个与自身服装搭配的优雅发型。这样的打扮使她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成熟而高贵的气息，让这位金发的女孩显得更加端庄而美丽了。
左手拿着棉花糖右手拿着一只射击游戏奖品小布熊的艾丽安一如既往的板着扑克脸沉默地走着，这位蓝发少女的身上穿着一套有着蕾丝边的黑白色洛丽塔服装，头上还斜戴着一顶装饰用的小礼帽，这是米蕾尔硬要她穿上的，按照米蕾尔的说法，这套裙子短的吓人的服装正是心灵手巧的她的自信之作，她还特地为那身衣服织了一双与之相配的过膝黑色长袜，又按照她的原话说，那就是“我觉得这种打扮总有一天会成为潮流的！”
两个少女在热闹的人群中穿梭着，米蕾尔不时的被一些有趣事物吸引，她在发出“呵呵呵”的笑声的同时，还不忘从嘴里蹦出“哦”，“呀”一类的单音节。而艾丽安则一边小口吃着棉花糖一边打量着手里的那只作为射击游戏一等奖奉送的小布熊。这只毛绒绒软绵绵的小布熊似乎正带着一脸有趣的笑容望着自己，而它的脖子上缝着一个墨绿色的蝴蝶结，不知怎么的蓝发少女总觉得这小熊的样子与那个墨绿色的“年轻”男子似乎特别相似。她这样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她的表情被米蕾尔看在眼里，“终于笑了呢”金发的少女这样想道，想要伸出手去摸摸艾丽安的头，不过她的手尚未抬起便发现蓝发少女望着前方又恢复了那张扑克脸。她顺着艾丽安的目光望去发现在他们前面的两个人。
那位穿着墨绿色军服的“年轻”男子是米蕾尔熟悉的，而另一位则是她不认识的穿着黑**仆装的短发女子，那女仆的手里提着一只小小的箱子，背后还背着一个被布条包裹着的长棍型物体。
“哟，这不是米蕾尔吗？还有艾丽安也在啊，我正准备和梅丽雅去找妳呢。”洛伦索一瘸一拐的向二人走来，笑着打了招呼。
“洛伦索阁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米蕾尔行了一礼。
“哦，几年不见了妳也和克雷尔一样越长越漂亮了。”洛伦索略带轻浮的说着，同时想向金发少女伸出他的咸猪手，不过这个男人的手才刚举起就被蓝发少女和女仆两个人的“双重攻击”给打断了，他缩回自己那只正常的右手，然后赶紧换了话题，他向金发少女问道“已经又有一年没见谢尔菲德了，还好吧？”
“恩，家父时常与家里通信的，在信中家父表示一切安好。”
听了米蕾尔回答的洛伦索点点头说了句“那就好。”之后便一会儿望望米蕾尔又一会儿瞧瞧艾丽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会意一般，米蕾尔将蓝发女孩推到了洛伦索面前，说了句，“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便提起裙裾小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蓝发女孩喊道，“艾丽安，那身衣服就送给妳了哦，要好好在妳父亲大人面前展现出可爱的样子哦！”在之后，这个金发的少女才十分欢快的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人群中。
——时间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晚十一点三十分——
艾丽安与洛伦索还有梅丽雅三人，来到了一处没人打扰的山坡，在他们身后的山下，人声依然鼎沸。
梅丽雅带着复杂的表情将小箱子交给艾丽安。那个蓝发的少女将箱子接过打开来，从其中立刻飞出两道苍蓝色的光芒，其中一道在她的右手腕上转了几圈，化作了一只有着蓝色辉光的手镯，另一道光芒则隐入了少女的衣服中，然后那套有米蕾尔送给她的洛丽塔服装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一套便于行动的苍色游侠风格服装。艾丽安恢复了她作为苍蓝讨伐者的本来姿态。
洛伦索看着眼前的蓝发少女点点头，然后一个后空翻跃上天空，就想和戴斯战斗时一样，墨绿色的男人将金属义肢拆解并重新组装成了一柄长枪，在落回地面时泛着绿色光芒的魔力假肢已经取代了他失去的左手以及右脚。接着他又从梅丽雅手中接过那个起先由她背着的棍状物，手一抖，那些包裹在其上的布条便散了开来，是另一柄长枪。
这才是那柄真正伴随着洛伦索踏遍战场的长枪，与那柄伪装成金属义肢的有些粗糙的长枪比起来，这柄枪就像是艺术品一般精美。整柄枪都是由赤铁铸成，又或许是由于铸工的原因，那金属浇铸的枪身上的纹路弯曲延伸着彼此相连，在人看来就如同整个枪身上都布满了美丽花纹一般。而这柄枪也正是当初洛伦索用来袭击蓝发少女的那柄。
洛伦索挥舞着双枪摆出一个架势，随着自己力量的解放，长枪上也流动起碧色的光华。他先朝“女仆”喊道，“梅丽雅，躲得远些。”接着便向蓝发少女笑道，“我不会放水的，就用先知的力量来一决胜负吧。”
蓝发少女右手的手镯发出了耀眼的光华，她的衣服在“魔力增幅”改良的防御魔法作用下化成了魔力构成的苍蓝色铠甲，之后她的左手上出现了一个魔法术式，在下一刻，少女的手中出现了一柄坚冰制成的游击枪。
“哦，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使用远距离魔法，而改成了装备类魔法吗？”墨绿的前讨伐者嘴角微微上扬，“以枪来挑战枪，是对我的讽刺吗？”
苍蓝的少女行动了，她的身形一晃便向洛伦索攻去，她持着游击枪连续使出了十二记刺击，在对方尽数躲开的情况下又使出一记挥击，她并没指望这一招能够击中洛伦索，所以在对方挡下了这一击之后她又立刻敏捷的移动身形，变幻着角度继续发动攻势，在“魔力增幅”的作用下，蓝发少女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了一道苍色的闪电。
梅丽雅站在远处注视着能力持有者之间的战斗，在她的眼中只能看见一道苍蓝色的闪电在墨绿的身影周围舞动着，而那个墨绿的身影正以常人无法达到的反射神经准确的躲避着招架着，每当两个身影相碰时便会发出“锵”的一声响，同时有冰块碎屑四散开来。
在几轮交锋后洛伦索舞动双枪将蓝发少女击飞了，他紧跟几步两柄长枪以极快的速度交替刺出，与此同时身体浮空的少女手中的冰枪也刺了出来，金属与魔力坚冰半空中交击又传出了一连串的“锵锵”声，。而后，两个身影同时朝反方向退去。迅速稳住身形，墨绿的前讨伐者高喊起来。
“禁锢！”
伴随着“哗啦啦”的声响，绿色荧光的锁链从虚空中伸出，在这一刻苍蓝的身影忽然加速了，蓝发少女将“魔力增幅”发挥到了极限，她驱使着自己的身体闪过了一条有一条的锁链，快速的向洛伦索接近，然后灌注了全身力量一枪刺了过去。
“必中！”
墨绿的前讨伐者高喊着将一柄长枪向蓝发少女掷出，又一跃而起举起手中的另一柄枪同时向她刺去。
……
当冰枪贯穿自己胸口的那一刹那，洛伦索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一个教训：
那是在讨伐“恶意”的那场战争接近尾声时候。当时因为失去了佣兵团的弟兄们的自己正愤怒的使用着“先知之力”在“魔兽之海”中拼杀着。忽然一只从未见过的大型魔兽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冲来，那只魔兽敏捷的躲过了“禁锢”的锁链，冲到他面前。当然，洛伦索使用了“必中”，但那个概念化的能力却只能使他长枪必定刺中敌人，看到自己的长枪只是扎在那怪物异常坚硬的外壳表面完全无法深入的时候，洛伦索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不是变成了“黑兽”的马琳及时赶来救了自己一把的话，估计自己失去的就不只是左手以及右脚这么简单了。
而现在，洛伦索望着自己那虽然命中少女却无法刺入她胸前那魔法铠甲分毫的长枪，无奈地笑了。正因为过度的依赖力量，他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而这一次，他将丢掉的，不再是自己的手脚，而是生命。
“干得漂亮，艾丽安。妳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讨伐者了。”洛伦索笑着摸摸少女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洛伦索之家’的钥匙哟，在完成了妳的使命后，就回家去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生活吧。”
两股有生命般碧色的魔力从洛伦索的身体中流出，缓缓地在蓝发少女身侧徘徊，渐渐被她同化成了苍蓝的色彩。
“砰”，“砰”，“砰”……
夜空中绽开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新的一年来临了。
“真美啊。”在留下这句话后，墨绿的男人化作碧色的尘埃消失了。
梅丽雅缓缓来到蓝发少女身边，她将自己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那只戴着墨绿色蝴蝶结的小布熊放在了艾丽安手里。此时那两个原本属于洛伦索的先知之力已经化作了少女脖子上由两个半月组成的小坠子，而这个少女正怅然若失的望着烟火发愣。
“女仆”沉默的站在蓝发少女的身边，她决定要接受洛伦索的请求在以后的日子里照看着这位女孩。
手中抱着那只小布熊的艾丽安，望着夜空中那美丽的烟火，她的脑中一段属于原本的艾丽安的记忆苏醒了。
在一个下着雨的晚上，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脸蛋的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正在哭泣，在之前的几天中她的母后洛莉雅发动了政变，向女孩的父王宾克斯举起了剑。在这场政变中，不光是她的父王，就连皇兄艾利奥鲁也因为保护母亲而献出了生命。
哭泣着，一下失去了两个亲人的公主一个人从王宫里偷跑了出来，缩着身子躲在了一棵树下，伤心的哭泣着。
这时一位带着泥土气息的人来到了她的面前，这位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在她的眼前的是那位墨绿色的年轻佣兵。
洛伦索没有说过多的话，他只是一边说着“穿这么少会着凉的。”一边将他那件残留着他的体温的带着泥土气味的墨绿军服脱下来披在了公主身上，之后便向她伸出了那只有些温暖的手……
一颗泪珠不觉划过蓝发少女那没有表情的脸庞，少女的眼睛依然望着那漫天的烟火，而她的口中，在此刻，哼起了那支米蕾尔经常唱给她听的婉转优美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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